寒風呼嘯，豐臺區右安門翠林三裡社區旁的連心橋上，一把竹掃帚、一把塑料掃帚挺立橋頭，與平日沒有分別，但那位每天清掃路面的老人卻再也回不來了。

　　11月25日，義務掃橋11年，今年已87歲高齡的“掃橋爺爺”竇珍，從橋上意外墜下，不幸逝世。2013年3月，接受北京日報記者采訪時，竇珍曾笑稱“自己和橋耗上了”，每日掃橋，“生命不息，絕不休息”，沒想到一語成讖，老人生命的最後時刻，依然守護著這座“連心橋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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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掃橋爺爺”竇珍生前11年義務清掃連心橋圖片來源：京華時報

老人的遺體被從橋下抬出。圖片來源：京華時報

　　利用空閑時間義務掃橋

　　竇珍老人是北京市供電局一名退休司機，1999年入住翠林社區，那時“連心橋”還沒建起。翠林社區南臨三環，居民去對面乘車需要繞行幾公裡。為圖方便，不少人翻鐵軌，抄近路，意外事故時常發生。在居民的呼吁下，2000年，有關部門出資建造了這座“連心橋”。

　　“連心橋”投入使用後，因為沒有人負責打掃衛生，橋上果皮垃圾遍布。從2002年開始，竇珍就利用空餘時間去掃橋、擦橋。時間一長，打掃天橋就成了他的習慣。那時，竇珍已經76歲，但他堅持每天拿上撮斗、笤帚，帶上水盆、鐵鏟上橋清理。

　　剛開始清掃時，老人用把短柄掃帚，因為老彎著腰，幾天下來，老人的膝蓋、後背都受不了。後來老人自制了一把長柄笤帚，“這樣腿和腰就不疼了”。橋欄上的小廣告清理起來最為麻煩，先得用水浸濕，然後再用小鏟子慢慢鏟。鏟得不夠乾淨，老人便用指甲摳，摳來摳去指甲尖都變了形。

　　120米長的“連心橋”，老人每天上橋、下橋，掃掃擦擦；乾上兩遍纔回家。

　　“分文不取，工具自理；清掃大橋，鍛煉身體；生命不息，守橋不止。”這是竇珍老人給自己編的順口溜，在打掃天橋時，他把它當做小曲哼著。

老人的掃帚還留在橋邊。圖片來源：京華時報

　　不慎墜橋身亡

　　25日上午，老人像往日一樣，帶著工具來到橋上准備掃橋。可能是看到哪裡髒了，想要彎腰清理，沒想到意外墜下。11點半，保姆李彩英(化名)跑到現場時，竇珍老人已趴在地上。李彩英說，她看老人臉色煞白，趕快回家抱來了褥子床單給他蓋上。

　　老人墜在橋下的工地裡。工人張先生回憶，上午10點不到，他聽到“咚”一聲，跑過去一看，老人趴在地上已不能動彈，他趕緊報了警。警察、救護車趕到現場後，確認老人死亡。“聽人說，他是要夠什麼東西，還是看什麼東西摔下來了。”

　　25日下午，翠林社區居委會書記田女士介紹，警察勘查認定是意外，“家屬也無異議。”趕來的老人的女兒隨後被兩名女子攙扶著，一步一頓走進工地。直到下午3點15分，老人被抬上殯儀車。

　　11月25日下午，竇珍老人打掃天橋的兩個掃帚仍然插在天橋北側的護欄裡。路過的翠林社區的居民還在議論老人的過世，“沒了他，你看這橋三兩天後會髒成什麼樣。”

老人家中牆上的照片。

　　鄰居們說，“他是一個好人”

　　提及竇珍，社區居民只用兩個字形容——好人。“就那掃橋的事，一天兩天還行，他乾了11年，不為名利，誰做得到？”

　　同住20號樓的吳女士記得，老人下午總愛到居民樓後的健身器材區域鍛煉。“他自己編了一套養生操，還教我們做。”吳女士介紹，老人脾氣好，對誰都和氣，有居民叫他“掃橋爺爺”，“他常跟我說吃黃豆好，有一天，自己燜了一鍋黃豆，給我端了一碗。”

　　說起竇珍，家住翠林三裡19號樓的常大媽也豎起大拇指，“一年365天，天天不落空，每天上午掃一遍，下午掃一遍，這老爺子，真夠棒的！”年近七旬的馮大爺經常和竇珍一起健身，說起老伙伴兒，老人眼中滿是悲傷。“我最討厭有人亂扔垃圾，那樣我的老哥哥就得辛苦清掃。”馮大爺說，可竇珍還總勸他說：“別生氣，沒人丟垃圾，我還沒的掃呢。”馮大爺出神地望著社區宣傳欄中竇珍的照片，“看，老哥哥還朝我笑呢。”

　　面對老人的意外，翠林三裡社區黨委書記田彬更是遺憾。看這老人這麼大歲數還義務掃橋，鄰居們早就不忍心了，已經組建了一支志願者隊伍，准備接過老人的掃帚。“原本本周五還要組織個儀式，沒想到老人就走了。”田彬哽咽著。

　　2013年9月份，竇珍被子女送進敬老院，敬老院條件好，但竇珍還是會找各種理由從敬老院跑回家，“一會兒說買掃帚，一會兒說買帽子，我們都知道他惦記著那座橋。”

　　多年後，當這個社區的居民踏上天橋時，不知道還會不會想起，那個在風雨裡掃橋的老人。在一個天朗氣清的冬日上午，老人從他守護的天橋墜下，離開人間。

　　接過“掃街爺爺”的掃帚

　　26日上午，連心橋上多了一些人，他們拿著掃帚、抹布，在寒風中清掃擦拭橋護欄，仿佛只有這樣，痛失友鄰的傷悲纔能消散一些。一位大爺邊掃，邊拭淚，“竇老爺子，真是好人，他怎麼就走了！”

　　老人走了，用老人名字命名的“竇珍志願者服務隊”提前上崗。目前，服務隊已匯集社區黨支部黨員、志願者、小區居民上百人。他們將接過“掃橋爺爺”的掃帚，繼續清掃連心橋。據了解，志願者服務隊將分成四組，今後每周三將輪流值周清掃，平時，志願者們也將接力義務清掃連心橋，“老人惦記著這座橋，我們不能讓他失望。”一位志願者說。

　　橋頭，挺立的掃帚旁，有人插上了一束百合花，潔白的花瓣寄托著大家的祝福，“掃橋爺爺”，一路走好！

　　好人精神永流傳

　　竇珍老人同時還是位“中國好人”，他以這種方式離開了我們，離開了他為之奉獻的橋。

　　最近發生了太多道德領域不好的現象，“中國大媽”現象、廣場舞擾民、扶老人被訛，無不衝擊著我們的價值觀，讓我們不禁疑問：“是老人變壞了還是壞人變老了？”網上也針對這一系列問題進行了熱烈探討，當我們對這個社會逐漸失望的時候，竇珍老人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，他用他的實際行動告訴我們，老人沒有變壞，在社會中的一個角落裡，一直有那樣一群人在默默奉獻著，默默做著好事，但是，竇珍老人的這種出現方式也讓我們永遠失去了這位好人。

　　一位老人的道德感下降並不是代表著全社會老人道德感的喪失，我們，還是要繼續相信這個社會有好人、這個社會有良心。我們不能因噎廢食，不能因為一個坎兒而放棄了做好事的權利，也不能因為一個壞人，而放棄了做好人的機會。“護橋”老人雖然走了，但是將好人善心的精神留給了我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