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津的老人愛說：“這年，一晃就到了。喝完臘八粥、泡上臘八醋，一轉眼年就來了。”早年間，盼過年的主要是孩子們，大人們的心氣兒可不那麼高。怎麼呢？過年吃喝花銷、親戚應酬是個負擔。天津衛過年是有講究的，有些老例兒雖然已經沒人再提，但作為一種民俗，還是得知道的。

　　大過年的別瞎說

　　早年間一進臘月，長輩就會重復對孩子說：“過年了！你不許瞎說話。”具體不能說嘛？像少、多、不好、沒有、病、死……凡是帶有負能量的話都不能說。那怎麼多也不能說呢？要看這個字用在哪兒。比如，你看見桌子上很多吃食，一高興就說：“今年咱家好吃的夠多的！”家大人聽了之後一准兒抱怨：“這麼多好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。”天津人說話愛琢磨，這話的言外之意是說往年過得不好。

　　拜年也不能說錯話。過去老百姓見面拜年，常說“過年過得好”“給您拜年”這類話。至於“恭喜發財”“步步高昇”這些話，一般老百姓不常說。“過年過得好”後來簡化成了“過年好”。說這句拜年話也得注意場合。小時候，我同學的媽媽剛剛去世不久，我去他家拜年，出門前家大人囑咐我怎麼說，所以進門前有了准備。一進門，我就對著同學爸爸說：“伯父給您拜年！”我同學聽了馬上埋怨剛走的幾個同學不會說話：“問我過年過得好，我娘都沒了，這年過得能好嗎？”

　　過年“媽媽例兒”多

　　除夕的“年夜飯”是人們過春節的重頭戲，因此年夜飯的“媽媽例兒”也很多，什麼“外出的家庭成員必須在掌燈前趕回家中”“吃年夜飯過程中最忌見到陌生人”等，尤其忌諱不認識的女孩及“孝中人”進門。如今，大家把年夜飯都挪到飯店了，幾百人圍坐在大廳裡，笑語喧嘩，其樂融融，“忌人”的媽媽例兒也就失去存在的理由了。

　　在天津，除夕的“媽媽例兒”實在太多。這一天，身上有土不可撣；掃地垃圾不可倒，堆在門後稱“隔年土”；包餃子時不可數，下餃子前大聲喊“吃餃子了”；打碎碗碟要說“碎碎（歲歲）平安”，以破邪祟。這一天，還要“忌字”，如包餃子面沒了得說“餡多了”，煮餃子煮破了，不能說“破”了，得說“煮掙了”。新婚一年無子的夫婦，除夕夜要吃兩個粽子，“面粽兒”亦可，不許用手拿著吃，必須用筷子夾著吃，寓意“快種子”。因此，除夕夜胡同裡除了賣糖堆兒、糕乾外，還有賣粽子的。過去，老太太戴過的絨花，包括聚寶盆、石榴花等，過年後要扔到街上，任人踩踏，不可留到來年。這一切，其實都反映了人們趨吉避凶的朴素心理。隨著歷史的發展，有些習俗已經被淘汰，人們可以回憶、了解，但刻意恢復就沒有必要了。

　　春節祭祖有講究

　　過年的意義還在於全家團聚。到了春節，有老有少圍坐在一起，吃著精心准備的佳餚，那種幸福感是無法替代的。算下來，人一生中這樣的團圓場景不過幾十次而已。

　　舊時過年，家家是要上供的。從除夕中午飯開始，會把每年固定的一塊地方收拾乾淨，擺上水果、點心（小八件）、花糕（棗塔），還有一個特殊的貢品──“隔年飯”，是除夕中午飯中特意盛出來的一碗米飯，上面放幾個棗，再插上幾朵石榴花，要放到初一以後纔能吃，寓意連年有餘。

　　除夕晚上吃餃子時上供儀式正式開始，第一碟餃子要敬先人，在供桌上放上醋碟和筷子，筷子要順著放。有人說這是形式，也有人說這是迷信，我不贊同，這是民俗的一部分。在我看來它還有另一層意義，就是孝道教育。一家人過年時，想著先輩，就像當年圍坐在一起吃年夜飯一樣，把美好的生活一起分享，是對親人的懷念。

　　狗年到了，祝每個家庭都幸福平安，好事不斷。郭文傑/文 何成/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