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近年人們“懷舊”情緒的發酵,很多人對老物件表現出了越來越高的熱情。然而,當面對犁、耙、鋤、鎬、石磨、碾子、鞋拔子、煙絲袋、煤油燈……諸如此類我們或者父輩生活中的基本工具和用品時,除了將其看作對農耕時代的懷念,胸中還會有怎樣的情感在湧動?
出生於北京老胡同的沈繼光提供了另一種解讀的視角。從2001年到2004年,他和他的伙伴足跡遍及燕趙、中州、三晉、巴蜀等地的村落古鎮,將那些與普通人的生活密切相關的瑣碎物件攝入鏡頭。在他的眼中,那些物件被人長期觸摸而形成的光澤是最動人的,物件與環境之間的協調一致是最可貴的,在他的鏡頭下,抽象的美可以變得具體甚至可以觸摸。凝視得久了,人和物件甚至可以“對話”。而在這些物件背後,則是古村落中的生活方式,是平民的歷史。
最近,他從自己拍攝的1200多幅照片中選取了400多幅老物件照片,配以13萬字的圖片說明及隨筆感言,結集成《物語三千:復活平民的歷史》一書。全書分為“燕郊山村”“中州古鎮”“阿壩藏居”“三晉高牆”“馭牛飼馬”“鑿井而飲”“學閑游戲”“木輪遠行”等24個專題,再現了一種即將消失的生存形態和生活方式。
棕麻繩編織成繃面的木椅
2005年6月浙江寧海大佳何鎮
為什麼拍它?它簡約、大氣,質朴中又有一點俊秀。我們借用了旁邊一扇堅實厚重的門,包括門上的鐵栓和鐵環,這些都更能襯出這把木椅的品性。蘇軾有詩:“願君如此木,凜凜傲霜雪。斫為君倚幾,滑淨不容削。”此詩和眼前的椅映照起來,蠻對頭的。
有凹蓋的茶壺
2003年1月四川閬中
瓷質白色,壺身有樹下教子的繪圖,筆線流暢、物形生動、丹青敷彩、不拘凡格,朴實中見出活潑。壺嘴硬彎,頗俏美;蓋凹,又有果葉凸起。壺高6.5厘米、口徑11.5厘米、底徑7.8厘米、嘴徑0.8厘米,以壺的容積揣測,為一人所用之飲具。經考古所張廣立先生指點,壺系明代物件。
七圓的果盤
2003年1月四川閬中
據收藏人稱,這是清代物件。盤直徑31.5厘米、厚兩厘米,系整塊硬木削鑿而成,這意味著那木的直徑起碼要大於31.5厘米。該是生長了多久,纔能如此的粗壯密實啊。特別是硬木質的樹種,生長緩慢,需更久。拍攝多了,發現先人制作使用的老物件,多是以整木鑿削斧正,渾然堅牢。把這果盤放在整木制成的條凳上拍攝,可看出我們對“整木”的鍾愛和敬重。盤子的花飾看不清,抹了一點菜油後,那大圓套小圓的空靈、花飾的蔓展充盈,一下子都出來了。
馬燈
2001年11月燕京爨底下村
德國制造的馬燈,那麼早就傳到了中國的窮鄉僻壤,有什麼特殊原因?我想沒有。人的基本生活需要它,在黑夜和風雨中都要有不滅的光明。燈是德國的,也是世界的。我們應該記住西方文明給予我們的恩惠,而不是只記住相反的東西。
撥浪鼓
2002年4月燕京爨底下村
玩具,帶把兒的小鼓,來回轉動時,兩旁系在短繩上的鼓槌擊鼓作聲,也做“撥浪鼓”。貨郎沿村街叫賣時,也用此擊響,招攬買客,鼓的樣子與此不同罷了。它多像一個臉圓圓的、紮著小辮的小女孩,一蹦一跳地向我們走來。
提梁有銅環的八角食盒
2005年5月浙江慈溪天元鎮
盒,木質,提梁竹質,高24.5厘米,口直徑20厘米。盒及蓋的表面,涂以朱砂漆,並繪有花葉和絹帶卷動笛簫的圖案。提梁由三寬竹片重疊又以細藤纏繞加固而成,頂部鉚馬蹄形銅環,以備手提擔挑。盒不大,以擔挑,會十分小巧,非粗夫魯漢所為。梁,左右有墨漆文字“汝南遣適”“丁亥荷月”。這真能讓我們的想象神游,一個閑適自得、細膩、享受生活的人是何等快樂。(作者:李寧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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