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九隆冬，凌晨四五點鐘，正是一天中氣溫最低的時候，這會兒恐怕大多數市民都在暖和的被窩裏享受着美夢。到了六七點鐘，當您清晨起牀後便會發現，街道乾淨了，垃圾箱已經被清空了，喧囂了一天的城市似乎在不知不覺中，被天使整理了一遍似的。沒錯！就是這些像天使一樣的環衛工人，在市民休息的時候，默默地幫助我們整理着這座城市的街道里巷。一年365天，他們上滿365天，因爲老百姓離不開環衛工人。1天24個小時，他們要上崗10多個小時，辛苦可想而知。本期“天津故事2015”欄目，記者認識三條石街道保潔工人吳長義、閆桂萍夫婦，記錄下他們在夜幕下清潔街道的故事。

　　-來津二十載專注做保潔

　　吳長義師傅，今年47歲，他的愛人閆桂萍大姐46歲，兩人都是河北省衡水市故城縣人。吳師傅來津做清潔工已經20多年了，閆大姐也得有10多年了。他們負責的片區正好位於大衚衕商貿區，白天這裏商賈雲集，熙熙攘攘，因此所有他們的清潔工作只能等到商鋪打烊後，纔可以展開。

　　吳師傅向記者介紹：他們二人的工作關係不隸屬於環衛系統，而是三條石街道的清潔工。環衛工人負責主路面的保潔工作，而進入到社區內的垃圾傾倒，甬道保潔則是他們的工作範圍。在大衚衕地區，有一條設在小區甬道內的菜市場，全長200米。每天白天這條不足10米寬的甬道兩側都是小販，而到了深夜，小販結束了一天的生意，留下的卻是成堆的垃圾。

　　這天晚上8點多，記者按照吳師傅的提示來到了愛華里大樓，見到了正在忙碌的這對夫妻。此時他們正在清理樓門口的垃圾箱。現在的垃圾箱都是高密度塑膠垃圾箱，承載量大多在240升，個頭也有1米多高，自身重加之盛滿了垃圾，僅憑環衛工人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提起來。於是吳師傅就直接下手將袋裝垃圾放入垃圾車，那些實在無法撿拾的，倒在地上，用鐵杴鏟進垃圾箱，殘留物再用掃帚一點點掃起來，確保乾淨。吳師傅和記者講：“這麼操作也是不得已的辦法，過去用小垃圾桶，但根本不夠用，過不了多一會兒就滿了，放不進去的垃圾就堆在它的周圍，時間長了居民也有意見。於是街道統一更換了大桶，這下垃圾是全盛下了，但我們就沒法擡起來直接傾倒了。這垃圾桶裏都有鋼板，實在太沉了。我就只能先把袋裝的扔進去，其他的垃圾再儘快用鏟子、掃帚清理乾淨了。”

　　記者大致計算了吳師傅清理一隻垃圾桶所用的時間，約5分半鐘，大部分時間用於清掃環節。而這一晚，他要傾倒17只這樣的垃圾箱，勞動強度巨大。爲了節省丈夫的工作時間，減輕他的勞動強度，閆大姐通常做掃尾工作。也就是說，吳師傅將大面工作都做了，垃圾桶周邊的衛生由閆大姐來做，夫妻二人配合默契、相得益彰。

　　那麼他們每天的工作時間多長呢？吳師傅和愛人的工作時間都得5點上崗，通常情況下4點多一點就得起牀，然後悄悄地離開家，免得驚醒熟睡中的孩子。吳師傅的工作時間是5點至7點，8點至11點，13點至17點，18點半至22點，一天真可謂滿負荷運轉。按規定，閆大姐不需要上晚班，但爲了陪丈夫，減輕他的勞動強度，這幾個小時也得義務上崗。

　　-可我一人髒乾淨千萬家

　　如果拿環衛工人與保潔工人來對比，他們的工作性質差不多，都是爲了給居民營造一份乾淨、整潔的宜居環境。但二者從工作內容上對比，就有所不同了，環衛工人面對的是街道上的紙屑、塵土，而保潔工人則需直面一袋袋令人作嘔的生活垃圾。

　　我們仔細想想：自家的垃圾擺在廚房的紙簍裏，可能並不嫌它噁心，畢竟是一家人生活中留下的廢物。但如果將這袋垃圾投入垃圾箱後，它好像頓時就變了樣。一幢樓居民的生活垃圾堆積在一起，必定讓人反胃。可清潔工需要面對的是整個小區居民的廢棄物。如何克服心理障礙，憨厚的吳長義師傅只是笑笑說：“習慣了……”他說：“你們嫌它噁心，說明你把它當垃圾。我起初也會噁心，但幹習慣了，它們就好像不是垃圾了，就是一堆廢物。我工作時不會想它們是怎麼來的，只會想趕緊運走，運到該去的地方，就這麼簡單。”

　　吳師傅的話，閆桂萍大姐可不認同。“咋不噁心？這冬天都好說，到了夏天，那噁心人的氣味就別提了。還沒進家呢，就知道他回來了。”閆大姐笑着說，“把衣服都脫外面，千萬不能進屋，要不屋裏就沒法住人了。”話雖這樣說，但老頭脫下來的衣服，閆大姐還是得杵着搓衣板一件件地洗出來，不能讓愛人穿着渾身惡臭的衣服再出發啊。

　　一年365天，沒有年節和休假，無論春秋和冬夏，兩位來自外地的保潔工人就在爲市民默默地付出着。吳師傅說：“要不這活兒誰幹呢？總得有人幹吧？尤其過年前後，家家戶戶都得傾倒出大批的垃圾，節前是清掃衛生的垃圾，節中是酒桌上的餐廚垃圾，節後則是各式各樣的歸不了類的垃圾。這些垃圾一天不清理，百姓的日子還咋過啊？愛華里我一天至少清理兩次，每次清理垃圾桶都是滿的，過年期間還得加一趟。每年除夕晚上，放過炮後，我們倆都得出來一趟，把炮屑、煙花紙殼收走，萬一着火了呢？”說到此處，閆大姐接過話：“就可着我們髒吧，髒了我一人，乾淨千萬家。”

　　說話間，居委會的幹部聽到閆大姐的聲音，跑了出來。她說：“閆姐，今天那家商鋪又扔出來不少廢紙，都堆在垃圾箱旁邊了，你跟吳大哥說一下，讓他幫着收走吧。上次他們家就亂扔，趕上大風天吹得到處都是，吳大哥掃了多半天，我們都不好意思了。你這次幫我勸勸他，主要是怕着火。”閆大姐趕緊拿着掃帚，將地面上的紙屑挫成一堆兒，然後收進了垃圾車。居委會幹部見到這一火險隱患排除，心才踏實了。

　　-累就一個字極少說出口

　　邊和記者聊天，邊清理着社區內的垃圾桶，一下忙到了9點半鐘。吳長義師傅負責管理的17只垃圾桶全部清理完畢，接下來他要將這滿滿一車垃圾運往轉運站，大約10點鐘結束一天的工作。而閆大姐匆匆往家趕，去爲愛人熱飯。閆大姐說：“我家老吳有個習慣，這頓飯必須幹完活回來吃。所以每天我估摸着他快到家了，就把飯菜熱好，回來能吃上現成的。”記者問道：“會不會跟工作有關，吃飽了肚子，見到垃圾更容易反胃呢？”閆大姐笑笑說：“有可能吧。”

　　說話間，吳師傅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他這僅有的10平方米小屋中，家雖然小，但卻暖意融融。尤其是愛人已經爲他準備好了飯菜，吳師傅洗洗手便吃了起來。記者問：“忙了一天了，累不累？您說實話。”吳師傅又憨厚地笑了：“咋不累，現在不顯。等睡醒一覺的時候，從胳膊根一直麻到手指尖，漲漲的，麻麻的。”記者看了看吳師傅都穿了些什麼？他說：“現在城裏人哪還有穿棉褲的？我們必須得穿棉褲，要不受不了。”

　　說到了家，就得說春節回家。羊年春節眼看着就要到了，他們回家嗎？“不回了，前兩天剛回去一趟，待了兩天，馬上折回來了，那兩天讓老鄉替班。春節哪好意思回家過年，讓人家替班啊？而且春節正是忙的時候，說啥也不能回家過年啊。”吳師傅說。

　　吳師傅吃過飯後，採訪也結束了，接下來他們將立即進入到夢鄉，因爲這一覺睡不了多久，他們又要開始新一天的奔波了……

　　【故事講述者】

　　每天在大衚衕工作，出門就能看到津城地標天津之眼，但吳長義和閆桂萍從來沒有和它一起合個影。記者用相機爲這對樸素的夫妻拍了一張照片，而背景就是天津之眼。

　　採訪中記者也問到兩位每月的收入有多少，滿負荷辛苦一個月後，吳師傅的工資是3000多元，閆大姐2000多元，兩個人對這份收入很是知足。從垃圾箱中還能淘到一些寶，比如廢棄的瓶瓶罐罐，一個月下來能撿到三四百元，閆大姐說：“這就是我們一家人的生活費。”大兒子今年21歲，現在也在天津打工，有一份收入，但眼看着就到了結婚的年齡，娶媳婦得花錢；小女兒在天津讀小學，上學得花錢。一家人的生活雖然說不上富足，但卻暖意融融，這就是一對保潔工夫婦的日常生活。